Wednesday, July 31, 2013

我的初恋

发信人: HOWs (HOW), 信区: RuralChina
标  题: 我的初恋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Wed Jul 31 10:06:20 2013, 美东)

我的初恋

仅将此文献给依旧相信真爱的人们。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对号人座。

芳和我家是世交:芳的爷爷的爸爸(曾爷爷)和我的曾爷爷年轻时就是好朋友。芳的爸
妈也希望芳能到城里去读书。爸妈是在我四年级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回来接我和芳的。他
们原来就在以前我常跟着爸爸的船去的那个码头上开了个沙石场,专门收购别人运来的
沙石,然后再转卖。因为潮汐的变化时间限制,大多数的船员宁可便宜点把沙或石头卖
了好早点回家;而来买的人一般时间比较固定在白天,买多的人对量有要求,买少的人
不太关心价格。爸妈的沙石场总能保证当场给人家现金所以收购价格比较优惠。爸妈租
的房子在当时码头最高的一个楼的最高层,能看得很远很远。从楼上还能很容易就看到
爸妈的沙石场,能看到他们在那坐着聊天或者忙着量土石方。我也很喜欢在场上呆着,
起码能看到爸爸或妈妈。那时我觉得爸妈这个活真不错,比开船干农活强太多了。要是
学校也在边上就好了。

码头离城里的学校还有挺远的一段距离,再加上爸爸还在学习看各种施工图纸;妈妈要
补习T字做帐。于是爸妈决定把我和芳平时寄宿在他的一个朋友家里。爸爸的朋友家里
有2个男孩,年纪比我和芬大,当时都在读中学。他们都很高兴家里终于有了女孩。我
们平时都围着她逗她开心。爸爸朋友的家就在水边,房子有一部分在河面上。芳依旧每
天早读,和着蛙声虫鸣,朋友家的小孩也和我一样每天起来看芳早读。不过学校里的其
他小朋友刚开始时就没那么友好。开学前爸爸到南方的大城市去找以前老家的朋友。妈
妈带着我和芳去学校报到。我和芳在摸底考时语文都考了不及格,被分到了当时的差班
,再加上我们讲话稍微带点口音。所以刚开始班上的大部分小朋友都笑称我们为笨笨的
乡下人。满满的一屋人,我们缺感到如此的孤立。以前在农村我和芳是包答题:同学们
都喜欢来问我数学,问芳语文。可是在这,我们经常题目都没看懂,去问人,一开口就
会被人学着乡下腔嘲笑;找人借课外书,更是没戏。我们真不明白城里人为什么会这么
刻薄以伤人为乐?有一天,老师又布置作文题,并且列了一些课外书里的文章作为范文
。我们又四处借书结果一本都没借到,还很被嘲笑一通。芳很委屈的坐着,我也不知道
该说什么好。忽然有个女生拿着几本书到了我们边上问我们“你要借书?”那一刻,久
违了的温暖和亲切终于涌上心头。女生名字叫红,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很羞涩的小男
孩,叫谦。谦从小立志要当牙医治自己一嘴的烂牙。从那以后,红和谦,我和芳就经常
一起学习和玩。其实我和芳的数学一直很好,在城里也不例外;只是乡下老师读音不准
,然后课外书也不多,所以我们的词汇相对匮乏。谦的家里,各种书摆满了整个房子。
谦和红的数学当时都比较一般;所以我们一起互补很恰当。

开学一个月后,爸爸才从外地回来。来的时候,是个星期五的下午快放学时。他戴着墨
镜,骑着一部大家都没见过的大红摩托车直接到教室的门口和班主任聊天。放学时同学
们围着车议论纷纷。我这才真正理解了“将军铁骑踏雪归来”的意思。那一天,我和芳
第一次在学校边的一家饭店里吃了蛋炒饭和牡蛎溜。记忆中那是那么好吃以至于小学毕
业前,我和芳几乎每个星期五晚都要吃蛋炒饭和牡蛎溜。同学们的态度也慢慢的变的友
好了起来了。一起打乒乓球,做游戏,讲笑话的人也慢慢的变的很容易找。爸爸从外地
回来后不久就把沙石场卖给别人。自己揽了个给部队盖礼堂包工不包料的活。一下子,
周围的人就多了。经常爸妈都忙得只能在工地上才见得到。而且从码头最高的楼上很难
看见爸妈到底在哪里。更可气的是,每次我去工地找爸爸,一喊爸爸就会有很多不同的
声音应起来。从那时起,我就喊爸爸都是直接叫名字。爸爸不来接我和芳的时候,我们
就在学校边的饭店里吃了晚饭再自己坐车去码头那个最高的楼。芳偶尔还坐老家的船回
去看她爸妈。芳不回老家的周末我们依旧在一起写作业。一起看日出日落,听潮声哧嚓
,闻花香风腥。。。

初中来的无声无息。爸妈也终于搬到城里来了,在中学附近买了房子。芳家也买了一个
套房,不过芳还是选择住校。分班时,我和芳,谦和红又被分到一个班。不同的是这回
是优班了。爸妈那阵子也开始给市政修路。基本上每天家里都请客。我经常会多点些菜
直接打包带到学校和芳一起吃。除了在家请客吃饭睡觉的时候,平时我都很少看到爸妈
。不过这会有了谦和红,我们4个人总在一起上自习。连周末也到学校学习和玩。学校
坐落在一个山上,坡上还有片松林数高几十米,校园外,江水环绕,农田连绵不断一直
到海边。只要天气好,芳就会早起到松林下早读。我也会早起去学校看芳早读。松林下
望江环流,凉风习习,中午休息时我经常远眺海边,回想起那老家的三脚石和最好喝的
蜂蜜水。芳也慢慢的变得更温柔了。走路也开始有些飘逸。和我对视时还会经常不好意
思地低头。没人的时候,我们还喜欢牵着手。

音乐课的乐器爱好更为我们的生活添加了许多乐趣。我选择了小提琴,谦和红选了吉他
。芳的爸爸是村里十音八乐的教练,拉得一手好二胡。芳小时候也拉得很不错。不过她
说她并不喜欢二胡,因为她爸爸在外面拉很喜庆的音乐,在家却总拉些很凄凉的曲子给
她妈妈听。芬最后选了个手风琴。芳的手风琴很快就学得可以上台表演了。到了初三时
,班级晚会或者是小型聚会,芳还会经常被邀请去给人伴奏。每次芳也都会带我去,偶
尔也加个我唱歌芬伴奏的节目。伴奏时芳还会画点淡妆。满屋的人,芳是如此的闪亮,
我常看着她如痴如醉。芳也常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温柔。我,谦,和红的乐器水平一
直保留在自娱自乐的水平。不过每次芬一加入,出来的效果还能让人围观。爸爸的朋友
的2个孩子还经常会带高中的同学来听我们瞎闹的表演一通。

初中毕业后的夏天,我和芳都回老家过暑假。很意外的是,柳也在那年夏天回来过暑假
。柳已经长的很高大了,居然比当时的我要高半个头。她皮肤一如既往的白,走路一如
既往的飘逸,笑得一如既往的甜美。柳带来了淡淡的幽香,那是她用的香水,和平时的
花草香很不一样。柳还带来了全是英文的时尚杂志,翻开杂志,才发现纸可以如此的薄
,里面的衣服可以如此的好看,英文可以表达如此优美的事物。而柳自己,依旧是大多
数时候穿裙子,一天一换很少重复。那年夏天,又是我们三人天天在一起。柳给我们讲
北方大城市的事情。柳很喜欢跳舞,她教我们跳非常优雅的华尔兹。爸爸朋友的孩子把
他们用过的书给了我。我就提议我们把高中的书给先学了,这样我们又能在一起学习。
芬用她的手风琴为我们伴奏一起唱歌。我们还经常一起去海里游到村里熟人家的船上;
我和芬还用上了柳带回来的防晒油。我们这才发现原来太阳底下晒不黑原来如此简单。
炎热的中午,我们还一起喝最好喝的蜂蜜水。经常的,我们就在那三脚石下乘凉。看着
海面鱼鳞般的波浪,我又希望日子总是这样。可是暑假很快就过去了。临走的时候,柳
把自己用的香水送给了芳。柳走了以后每周都给我们写信说她的事情,我和芳总是一起
看信然后给她回信告诉我们的近况。

高中开学了,我和芳又见到了谦和红。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我们被分到了同一个班。
在高中恐吓性的各种学习口号中,我,谦,和红几乎不再练乐器了;芳也练得不多,不
过她对付普通的伴奏没有任何问题。才开学没多久,爸妈就跑路去了南方的大城市,家
里不能住了。还好他们交代伯父给我生活费。我只好在学校一墙之隔的地方租了个小房
间。房间能看穿小松林一直看到海边。我和芳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了。

忽然有一天,芳惊恐的来找我。原来她妈妈刚刚出了车祸当场去世了,家里打电话来叫
她回去。她妈妈每天从老家收牡蛎运到城里去卖。那天清晨有雾,一辆货车没看到她。
我和芳马上搭车回家。记忆中那是我们中学时唯一逃课的。而且逃了一个星期。办完丧
事的那个晚上,在混乱的哭啼之后,一切终于又归平静。芳的家人在几个不眠之夜后终
于睡了。芳却没有睡着。那一天月亮特别的圆,我躺在门口的沙滩上看着海里无限的鳞
光发呆。芳的幽香和一声叹息惊醒了我。我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也坐到了我身旁,眼
里满是泪光。我不禁起来拥抱着她。她也紧紧地抱着我。芳忽然轻轻的说”也许我明天
也不在了”.我连忙扶起她的脸说: “不会的,我会用我的幸运之神保护你。”我的脑
海里展现的是我自己和死神的几次亲密约会:第一次背着大人学游泳的时候,手上的木
板掉了,就在我喝了很多水就要沉到那无底的深渊,我终于使出浑身的力量扑通起来学
会了游泳;有一次爬山,从高高的石头上滑落下来,摔在下面的草地上昏迷了一整天;
在爸爸的船上遇上狂风暴雨,次桅被风折断,船肚被浪打破,船几乎沉到海里;。。。
或许我自己明天也不在了?前面发呆的时候,我也在想这个可怕的假设。可是看着芳那
忧切的样子,我更希望她永远幸福。我轻轻的吻着芳的眼睛,收起了她的泪水,终于又
看到她明亮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如星辰。那一夜,芳真正的成了我的女人,看着她无限美
丽,我轻轻的对她说“让我们相爱直到海枯石烂”。芳的双眼又一次挂满了泪珠。

回到学校,谦和红很热情的帮我们补上了缺掉的课和作业。芳又慢慢高兴了起来。周末
芳也经常在我的小屋里住着。几个月后爸妈也从外地回来了。我以学习为由继续租着小
屋一直到高中毕业。芳偶尔会被邀请给学校或者年段的晚会去拉手风琴。那时候初中的
生物老师开了个花店。每次芳演出的时候我都会去老师的花圃里帮她施肥浇水,临走时
挑一朵最漂亮的玫瑰等芳表演后送给她。收到花的时候,芳的小脸总是红扑扑的。晚上
总是无比的温柔和美丽。

高三时噩运又一次降临到芳家里:芳的爸爸在山上开采石头时闪到了腰。去医院检查居
然发现他还有脊椎骨骨质增生,坐久了或者运动久了都会疼痛。以前他都是强忍着。医
生嘱咐病人不宜运动,于是大家再也不让他上山干活了,于是他就专职给人办喜庆活动
,倒也轻松不少。

填志愿的时候,我很快就决定去栁的那个北方大城市去读个最热门的专业。每次我问芳
她选什么,她老说她也想和我在一起,去北方的大城市读个医科大学,希望以后能给他
爸爸治病;可是她又不放心她爸爸。每次说的时候,她都是双眼明亮的看着我,好像希
望我说什么似的。交志愿前的那个周末,芳要求我陪她回老家看看她爸爸。又是一个月
圆的晚上,我和芳漫步在家门前的沙滩上,芳忽然说起村里我们一个小时候的同学结婚
了。那时候老家流行先结婚后领证,很多人结婚时都不到法定年龄。不过大多是女方文
化不高的。芬忽然停下来抱紧我,问我如果她愿意我会不会娶她?我扶起她的闪着泪花
的脸,非常肯定地说“我会的”。可是那也得等大学毕业了才合法。我又轻轻地吻着芳
的眼睛,收起了她的泪水。那一夜,看着芳的无限美丽,我轻轻的对她说“等我大学毕
业就娶你”。芳的双眼又一次挂满了泪珠。

不料选志愿时芳却选了当地的一所医学院。

很多年以后,在我已经失去她很久了的时候,在另一个月圆的晚上的海边,芳才忧怨的
说她其实认为自己在16岁那年就嫁给了我。可是18岁的那年我居然没有勇气娶她。




附上一位朋友推荐的很好听的歌: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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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故事是一个长篇剧本大纲的一部份。在这里特别感谢田野和其他版面的网友的热
情支持。下面几个名字特别值得谢谢:CMNIU,Reach,Chaoyouxin,Newava,Florabygucci
,SweetPl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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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HOWs 於 Aug  1 00:11:27 2013 修改本文·[FROM: 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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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mitbbs.com/article_t/RuralChina/3130708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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