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hot (野水横木), 信区: LeisureTime
标 题: 【梦】去外婆家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Wed Jan 15 15:55:23 2014, 美东)
十多年前的老梦了，也贴出来骗包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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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外婆家》
每年春节和暑假，妈妈才会带我去外婆家。那是一年中的好时光，因为外婆待我特别好。
我大部分时间都被关在家里。爸妈很忙，没有时间陪我。今天不一样了，今天我长大了
。应该可以独自去外婆家。我已做好一切探险的准备，可以应付任何危险。
“为什么要等到暑假呢？现在就去外婆家。”我心里一遍遍对自己重复着这些话。但还
是没胆子突破那把锁的统治。这把锁让我窒息，但也带给我安全感。
下午五点——我生命中的一个伟大时刻——我终于突破了保守主义的禁锢，从打开的窗
子逃了出来。我要去外婆家，现在谁也不能阻止我实现这个目的了。
顺着家后面的那条土路，我向外婆家的方向走去。周围的一切都很熟悉，那是小宝家的
小卖部，那是我们幼儿园，那是村里的五金厂，那是我家的菜地。我高兴地看着这些事
物，向它们挥手，就像大人们见面彼此打招呼那样。
“喂，上哪儿办事啊，杨应岭？”
“我去一趟外婆家。你呢，小菜园子，你准备干什么？”
“真了不起啊，去外婆家。我是胆小鬼，我哪儿也不敢去。”
“那就再见了，菜地。明天见。”
我兴高采烈地走着，向每一座认识的建筑挥手。慢慢地，这样的挥手越来越少了。我已
经走出了村子，越过了我曾经冒险的最远距离。现在，陌生的事物渐渐多了起来。
隐隐地，恐惧在内心酝酿。我尽力压下这种情绪，努力去分辨那些还留有印象的标志。
向左走？向右走？左边的那根电线杆以前好像见过。右边的那间屋子好像也见过，我跟
妈妈进去喝过茶呢？究竟向左还是向右？
有时候有九成把握，有时候瞎蒙。我一路走了过来。看到很多似曾相识的风景。阡陌纵
横的田野，大片盛开的油菜花，沉默的三叉路口，随意分布的住宅，芦苇编的篱笆，小
菜园子，大水沟，还有水波荡漾的小池塘。
这些地方很平凡，有一种让人贴近的亲切感。有时真想在这些地方住下了。
要是住在河边多好啊，可以天天钓鱼。住在三叉路口也不错，可以今天去这边探险，明
天去那边探险。油菜地也很好啊，可以天天捉迷藏。嗯，还是住在村子中间最热闹的地
方吧，这样来我家串门的人多。也可以住在那棵巨大的柳树下，那些下垂的柳条可以遮
住我的家，这样谁都发现不了我了，可以在下面躲一辈子。
忽然想起去外婆家还要坐公交汽车，于是走到一条细石子路上，站在站牌下。
等了很久，也没有车来。天慢慢黑了下来。下起了雨。雨下得很抽象，一点也感觉不到
衣服湿了。很大很黑的风不停扫来扫去。有大卡车的光不时从黑乎乎的雨幕中射来，然
后呼啸着从身边驰过，溅起大片泥水。
这是什么地方？好像爸爸带我来过一次。哦，对了，可能是扬州南边的郊区吧。我家住
在城北郊区，外婆家住在更北的地方，我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心里开始着急，想尿尿。但又怕尿尿时被大卡车撞着，于是走到一个交叉口的电房后面
，开始方便。
忽然，另一条路上一辆摩托车，亮着灯气势汹汹开了过来。我一边尿一边躲闪，结果掉
进路边大水沟里去了，搞了一身泥。
从沟里爬出来。天上忽然落下一道闪电，把漆黑的田野照地亮如白昼。也把电房上的几
个大白字照的清清楚楚：高压，危险！
我吓得一个激灵。想再验证一下，但闪电已过去了，一切漆黑如常。想凑近瞧瞧，又不
敢。突然想起老师教的办法：在高压电附近不能跨步走，必须并脚跳走。于是我把脚并
拢，试着跳了一步，没事，然后接着跳。直到离开那个电房五百米了，才松了一口气。
公交车来了。我好不高兴，赶快上去。竟然看到好多熟人，有小学同学，初中同学，还
有高中同学。大家热热闹闹，说说笑笑。
公交车停了下来，我跟着大家一起下去。看到一所学校，建筑式样很像中国古代的建造
，有门楼，有飞檐走壁，一共分成前后三进。
上学去啊，有人喊我。我应了一声，跟过来。我的教室在第二进。发现老师和同学们早
到了。
“以后不要迟到了，杨应岭。”
“现在开始考试。”老师说，“考试前公布一下上次结果，杨应岭又得了第一，大家要
向他学习啊。”
试卷发了下来。我拿起笔就做。但字太小了，怎么也瞧不清楚。心里急。直到把试卷贴
到眼睛跟前了，才看清一些。结果发现一道题目也不会做。
老师踱到跟前，“怎么样啊，杨应岭。”
“还好，还好。”我尽力遮着试卷，不让他看到。
他把头探过来，“还没答题？已经开考半小时了。”
“哦，这样的试卷，我只留下半个小时就够了，现在不急。”
“也是，你能力高考早没问题了。”
“老师，这试卷太简单了，我用不着考了吧，想多看点参考书。”
“也好，你就不用考了。反正肯定也是第一。”
我松了口气，拿出本量子力学看了起来。旁边的同学直咂舌：“牛人啊，都用不着考试
了。”
突然又想尿尿。于是走出学校，准备在公路边方便。忽然来了一辆公交汽车，好多人不
问缘由就向上挤，好像脚下是一片荒无人烟的野地似的，好像不挤上这辆车，就要永远
被时代潮流给抛弃了。
我也慌了起来，顾不得尿尿，急不可耐向上挤，总算在车上占了个小小的位置。
车开起来，向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地方开去。
“是不是开错方向了，师傅。”我问。
“怕什么，我会拐了你？那路正在修，被封了，只好绕道了。”司机叼着烟，头也没回
说道。
我心下稍安。静了下来。车开过了很多站。陆续有人下去，车上的人渐渐少了，不禁空
荡起来。
最后车上只剩下我和司机两人。
车停了下来。
“到终点站了，下吧。”
“这什么地方啊？”我惶恐地问道。
“我哪知道？这是终点站，下车了，同志。”
我惴惴地下了车。发现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心里害怕异常。于是顺着一条河堤漫无
目的走。
前面有一个村子，背对着我。都是些青砖瓦房。不禁感叹，要是我家多好啊。现在我又
冷又饿，真想回到家。我家的房子和这些房子有什么不同吗？没有，只不过它们主人不
同罢了。
从两间瓦房的弄道走过去。看到左边房子的走廊上一个小女孩在做家庭作业。这不是外
婆隔壁的小云吗？她什么时候搬到这地方来了？
“岭子啊，我们一起玩过家家吧。”她看见了我，高兴地招呼。
“小云，先帮我打个电话给我外婆吧。我迷路了。”
“啊，”她惊讶了一下，“那不是你外婆吗？”
我顺着她的手向右瞧去，可不是么，外婆正在屋里扫地呢。突然眼前的建筑都熟悉起来
，这不就是外婆家的村子么？以前都是从前面来的，很习惯，现在从后面过来，竟一下
子不认识了。
唉，我长吐了口气：终于到外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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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June 29, 2014
【梦】去外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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