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土

发信人: wh (wh), 信区: LeisureTime
标  题: 闰土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hu Jan 23 17:01:01 2014, 美东)

中文课上到闰土，猝不及防泪奔。“我”在二十年后回到久别的故乡，见到儿时的玩伴
闰土，满心喜悦无法言语。闰土脸上却现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慢慢收拾思绪后变得恭敬
，分明地叫了一声“老爷！……”人心的隔离真是大悲。

老师说鲁迅短句无噪音，深情藏于内而不泛酸滥。他很少用色彩词，且几乎没有亮色；
唯在《故乡》篇里写下他最浪漫的一笔，即小学五年级语文课本里那幅“深蓝的天
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的刺去，那猹却将身一
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的插画。这幅明亮的画面几乎充满童话色彩，与我们熟知的
鲁迅几乎格格不入。而鲁迅最快乐的文字也出现在《故乡》里，那就是儿时的闰土教他
如何支匾、撒谷、拉绳、捕鸟的短短一段。他最快乐最浪漫的时光，竟然只是少时和闰
土在一起的那一个正月。

关于祭祀、忙月、供品祭器、短工长工的那一段却看得我索然无味：
“那一年，我家是一件大祭祀的值年。这祭祀，说是三十多年才能轮到一回，所以很郑
重；正月里供祖像，供品很多，祭器很讲究，拜的人也很多，祭器也很要防偷去。我家
只有一个忙月（我们这里给人做工的分三种：整年给一定人家做工的叫长工；按日给人
做工的叫短工；自己也种地，只在过年过节以及收租时候来给一定人家做工的称忙月）
，忙不过来，他便对父亲说，可以叫他的儿子闰土来管祭的。”
对我来说陌生又干巴巴。还有景色描写，老师盛赞景语与情语水乳相融，可我以前读没
反应，现在读还没反应。开头这一段还好：
“时候既然是深冬；渐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船舱中，呜呜的响，从
蓬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
住悲凉起来了。阿！这不是我二十年来时时记得的故乡？”
近结尾的这一句没感觉：
“我们的船向前走，两岸的青山在黄昏中，都装成了深黛颜色，连着退向船后梢去。”
这句还让我想起《社戏》里相似的没感觉的一句：
“淡黑的起伏的连山，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都远远的向船尾跑去了，但我却还
以为船慢。”
这是中学时的背诵段落，可我咋没觉得美，只觉得铁的兽脊怪怪的。大概是缺乏生活体
验，鲁迅文中的这两样（农村礼仪、景色描写）从中学起就常让我发闷或昏昏欲睡。

老师说《故乡》充满中国文学中的命运感——西方文学的主题是爱与死亡，而中国文学
因为历史悠长，其中心主题表现为个人命运感、沧海桑田感和朝代兴亡感。想起蚊子和
我都说起中国古典文学没有西方文学那样注重刻画人物心理和丰满血肉，是不是也因为
时间的长河使个体显得渺小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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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wh 於 Jan 23 18:41:59 2014 修改本文·[FROM: 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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