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空间十大: 小村的清明

发信人: ghostlover (拈花一笑), 信区: Zhejiang
标题: 小村的清明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Wed Jul 31 18:54:55 2013, 美东)

来聊聊老家的清明吧。

一说起清明，觉得凉爽多了，因为 “清明时节雨纷纷”。而且，清明要上坟，空气
中飘荡着哀思。这个清明，我刚刚在老家。以前在浙江上学，这个季节都在学校。
可以仔细打量一下村子内是怎么渡过清明的。

印象中的清明，冷冷的。整天都是凉凉的雨。小村的溪水慢慢上涨。杜鹃声里斜阳暮
。应是一副落花流水的惨景。其实不然，山上时不时来一簇火红的杜鹃花，停下车摘
些放在车后座。杜鹃花？有这么悲惨的吗？可能诗人流放在外，去国怀乡，忧愁忧
思罢了。小的时候，把杜鹃花内面的花蕊去掉，外面的花瓣直接放在嘴内吃。还有
变异的杜鹃花，有白色，和紫色的，不敢吃，据说有毒。到了村子，发现还有一
片片的油菜花。以为村民们不再种传统的作物了。水稻已绝迹多年了。

找了一个花瓶，把摘下的杜鹃花放在内面。和四周的白墙相衬，显得鲜艳无比。用手
机发了一个相片给同学，说是假花吧。 @_@。吃过晚饭，沿村子边上走了一下，油菜
花香无边。布谷鸟叫了几声，名曰杜鹃声声。没有那么凄惨吧。有时发音“外公外婆
”，我爸是这么说给外孙女的。以前回望村子，都是白墙黑瓦，和周庄乌镇的格式一
样，现在都是一片的小洋楼，上面顶着个太阳能热水器。边上的小山头全被推平了。
村里人说上海人要在这里做高级别墅群。

晚上下了些雨，早上起来院子的地面还是湿的。正在喝速溶的咖啡。对我来说，咖啡
比较提醒，绿茶都用来煮茶叶蛋了。二叔和婶扛着木浆匆忙走过，老妈在厨房内问，
是去采橛菜吗？二叔说是，爸妈赶紧收拾一下，我也一起去了。嫩的橛菜头晒成干，
来煮猪肉，是夏天还有过年时的美味。下过雨，橛菜就狂抽猛长。

到了水边，我们上了船，二叔发动柴油机。一阵轰鸣中，机动船哒哒地出发了。穿
过好多小岛，岛上的树是郁郁葱葱。老爸大声地说以前还是崇山峻岭的事，水下面是
山路，有水塘，还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事。小时候，我就在这些附近，和小秋伴们，钓
鳜鱼，还有甲鱼。野生的甲鱼，当年是十几块钱一斤。当时初中的学费才五十块。
拐了好多湾，山重水复。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一片茶叶岛。据说茶叶园边上到处
都是这些橛菜。

把船系好，大家钻进高高的灌木丛内。二叔和婶一眨眼就不见了。这块宝地，有人来
过。在枯干的橛叶丛中，是光光的杆子。那个嫩头已被采去。但是一下雨，新的嫩
茎就从地上又钻出来。对面的岛上，还有人在采茶叶。这里也产龙井。摘了一些时光
，有些闷热，带上的水喝了些，发现也有好多的绽开的杜鹃花。回到船上，发现二
叔他她们采得最多。回来的路上，遇上一片竹林。二叔就下去看看，那个竹林被荒
弃了。还有几棵杨梅树。顺便就拔了些毛竹笋。杨梅要到端午节才吃得上啊。

到家，老妈把大锅烧上，把笋剥了，切成片，放入沸水中。隔几分钟捞出来，晒到
楼上的阳台上。我也收拾一下，之后，去青岛和北京呆了一个星期。回来，发现
油菜花还是一片金黄。自己房间内的杜鹃花还开着，太神奇了。一点没有凋谢的样
子。我想这个花品种好啊。瓶子内的水已到底了，哎，没人给加水啊。我又加了些
水。比较一下以前的相片，称奇不已。我妈说摘些青藕，做了清明馃。中午吃些蒸
好的米馃，下午去岛上看看二姑。那里有纯天然的鸡蛋，小小的，蛋黄着色很深。村
子内鸡容易发瘟，养不活。回来的路上，采了些香椿，还有潽花，这些做成鸡蛋饼
，非常好吃。

老爸做些了些纸钱，带上香，还有一小碟米馃，抽着烟，悠悠地往祖坟走去。我随在
后面，带着相机。清明上坟，和过年时不同，一般不放爆竹，所以很安静。上坟，
最开心是我家的那只老狗，一天到晚在坟头边转，米馃吃个饱。这些土坟都要移到公
墓去。现在死了都得火葬。火葬当时有个截止期，有几个老人就在截止期前上吊了。
@_@

在想那些前辈怎么知道小村的变化这么巨大，车子都开到村子内，没有人坐船去镇上了
。人也越来越少，越来越陌生了。没有传说中的杏花村。还在变化中，没有尽头。
夜深睡下，
梦到以前邻家的女孩，头上戴着杜鹃花，还有一片油菜花地。

拈花一笑@浦东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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