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空间十大: 谈谈和蛋白打交道的日子（四）小保方晴子的难题

发信人: coinbycoin (eagles), 信区: Biology
标题: 谈谈和蛋白打交道的日子（四）小保方晴子的难题 – Being A Star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ue Mar 18 19:45:57 2014, 美东)

谈谈和蛋白打交道的日子（四）

第四篇小保方晴子的难题 – Being A Star

“Who’s the star?”

那个晚上，问这个问题的是教这门课程的1st Year Assistant Professor,年轻气盛。
我们几个TA一边狼吞虎咽他给我们提供的泰国店外卖，一边grade生物化学课程的期末
考卷。
“So who’s the star？”见我们没有回答，他又问了一遍，“Is it (so-and-so)?”
确实是（so-and-so）。当时我有些震动，Star是我的一个好朋友，而我相当于是评委
，突然切身感应到了“Star”的分量。

“Star”在天上的时候，是人人仰望的。Star带来的名利的诱惑不可小视。名利面前，
人人平等，而平等的下面就是底线了，那就是要想当Star，你愿意付出什么。所以“
Star”在生活中其实是个easy target。想当Star？那么就保护好你的底线，做好被
shoot的准备吧。

最近小保方晴子这颗亮了一两个月的Star，就在众多疑问面前，暂时失去了些光彩。

Stem cell的领域是个既热门又复杂，充满没有解决的难题的领域，任何发现都是注定
要被用放大镜看个没有任何隐私的。这个STAP一开始让人眼前一亮，很像science
fiction – 那么多人费了很多心血，兢兢业业在实验台上每个细节都认真注意，经常
会很frustrated，不少时候大概都很grumpy，结果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士很简单的就给了
个解决方案，而且简单到只要把细胞在酸里面浸泡25分钟就哇啦，成了！真是可以拍电
影了。

Nature的writer的给了个很恰当的标题
“Acid bath offers easy path to stem cells”
http://www.nature.com/news/acid-bath-offers-easy-path-to-stem-c

这么easy，那么大家都很兴奋的来复制了，但是还没有人能成功，于是疑问声四起。
小保方晴子的科研基本底线目前看来还没有保住，她的Acid bath现在被类比成了
pickles：
http://www.ipscell.com/2014/02/in-a-pickle-over-stap-stem-cells

类似的事件在生物领域时有发生，成为“Star”的诱惑，加上名和利，每个人的底线都
在被考验。

这次就回顾几个故事吧。

第一个是Science-In-Fiction

小保方晴子的整个事件到目前为止很像science fiction，那么我们就先看看Carl
Djerassi的第一部Science-In-Fiction， Canter’s Dilemma.

这部小说里面有一对师徒，Isidore Cantor（IC）和他的postdoc Jerry Stafford。IC
在一次深夜里有了个Eureka moment，想出了关于tumor 产生的理论，并设计了相关的
实验。他很幸运，有Jerry 这个他很信任，踏实又能干的postdoc，没日没夜的帮他把
实验做出来了！IC这个本来很保守的人，决定尽快发表文章得到priority；于是很快
发表了一篇landmark Nature 短文章。由于发现很重大，IC和Jerry获得了当年的Nobel
提名。但是Canter’s dilemma随即出现了：他的结果没有被他的好朋友同时又是竞争
对手，另一个业界大师的实验室重复出来。继而，Jerry的sloppy notebook也很为他
掉了份。

IC对于Jerry的信任大大降低了。于是，IC设计了另一套试验方案，自己关上门回实验
室去做，什么也不和Jerry交流。Jerry很痛苦，他决定到IC朋友实验室去做postdoc，
亲自在另一个地方重复试验数据。去了以后，他发现这个实验室一个关键仪器调试出
了问题，数据都偏移了；仪器校正以后，结果被重复了！

在小说的世界，他们获得了Nobel price。颁奖仪式上，两个人分别汇报了自己的试验
结果，用两个不同的方法证明了Canter理论的正确性。Canter的dilemma由于两个人的
integrity而解决了。但是两个人之间的信任，以后就不会像从前那么无条件了。

不知道小保方晴子这个几乎science fiction的事件会怎么收尾，她的后面可是有很多
人呢。名字上了文章就有了Star的余晖，那么把问题都归于Star，是不是就fair呢
？假如这颗星星以后又亮起来，这些人又会怎么办呢？我们静待吧。

第二个是韩国昔日“克隆之父”黄禹锡

十年以前，在克隆各种生物都很火的时候，业界出了个韩国民族英雄，黄禹锡。

2004年他发表了一篇很轰动的Science文章，向全世界宣布他成功克隆了人类胚胎，并
从中培育出人类干细胞。但随之而来的是各种质疑，包括卵子来源的ethical程度以及
数据的真实性。

韩国是个造星的文化，也很崇尚名族英雄，甚至发起了保卫黄禹锡荣誉的活动，以至很
多韩国妇女都积极贡献卵子。

可是大象在壁橱里是藏不住的。黄禹锡这颗Star被从天上shoot了下来。由于这件事已
超越了科学的范畴，他甚至担负了行事责任。

黄禹锡是不是就此人间蒸发了呢？没有。他是热爱科学的，热爱他的事业，并对于他
的研究自己深信不疑。他克隆出来的狗，Snuppy，后来被证明是真实的。所以他得到
了private sector的资助，现在还在带领自己的团队继续着他的梦想，为找到治疗人类
糖尿病、老年痴呆症等病症，进行着狗、猪、牛等动物的克隆研究。

传说里，Star陨落到地面后会转世投胎，而真正的凤凰也会浴火重生。那么这个昔日
的韩国英雄的坚持，我感觉也是他努力在重建自己的底线。这也是值得佩服的。

第三个是Geoffrey Chang的蛋白结构

Geoffrey Chang出名很早，1999年28岁的时候就在Scripps有了自己的实验室。在
bacteria ABC transporter 和multidrug transporter结构研究领域颇有成就，很快就
发表了几篇Landmark Science 文章，也获得了不少奖项。虽然有人质疑这些结构与蛋
白实际功能的相关度，但质疑的声音总是被年轻有为的光环所淹没，有一些和Geoffrey
结论相左的文章和基金申请也不幸的被拒绝了。

但是在2006年左右，新的更符合biological function的文章出现了。Geoffrey Chang
的底线受到了考验，他用自己的行动越过了这个难关。他们实验室重新review了自己的
文章和方法，发现了自己实验室计算软件里面的一个漏洞，造成蛋白结构出了问题。
Geoffrey Chang公开retract了好几篇文章，并通过了内部调查，证明没有造假；继而
在2007年他的实验室发表了更正后的结果。
他们遇到的和计算以及软件相关的问题给很多业界人士提了醒，有文章专门总结了这个
方面的问题：
http://www.academia.edu/220075/A_question_of_style_method_integ

Geoffrey Chang用自己的integrity成功的保护了自己的底线，继而在科研上不断进展
，他的statement是：“It was a tough time for me, but I admitted the mistake
and corrected it. That was the right thing to do.”

2006年以后，他的实验室在 P-Glycoprotein structure 上又有突破，他也获得了NIH
EUREKA grant “for exceptionally innovative research projects that could
have an extraordinarily significant impact on many areas of science”。

小保方晴子应当去看看这些前车之鉴，她面对的难题，不是没有解决方案的。

只要保持自己的scientific 和personal integrity，在名利面前保护或重建自己的底
线，并直接去面对自己的问题继而解决掉它们，是会得到整个业界的尊重的，也应当
得到大众的支持吧。

CoinByCoin
-Mar 18，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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